尤晚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未必不觉得忐忑。
那一日发生的事情,于她而言是吐出了积年之毒,博得一时痛快,却也让她彻底丧失了晏景的信任。
晏景那日是真险些死在她手里。
她那日在慌乱之中,拔出匕首刺伤了他,匕首直接插入了他的胸腹,而后更是一番话将他刺激到呕血。
若不是尤晚秋当时尚且还有些理智,不想跟他同归于尽,不然再拖延一段时间,又或者趁着他重伤拔出匕首多刺他几下,晏景便是铁打的人,都顶不住那般折腾。
别看晏景眼下对她不错,但这不过是因为她这些日子足够乖巧,又日日小意温柔的讨好他。
即便是有时稍微做出些出格的举动,那对他而言,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闹。
他指不定还乐在其中呢!
毕竟一味驯服的木偶,哪里有时不时蹦跶两下,而后又乖乖回到他手心里爱宠有趣?
但他最大的容忍也就是如此了。
尤晚秋如今住着的寝室内没有任何能作为反击工具的物品,连寝室内的花瓶底部都死死的粘在桌台上,更别提什么匕首,兵刃之类的利器。
只要晏景不在,那些婢女们就明里暗里的盯着她,时时将她的消息汇报给他。
他面上虽看不出,但本性却是十足的深沉多疑。
一旦察觉到她有要跑的心思,别管先前二人相处多融洽,晏景绝对会不顾她的祈求将她关起来,又或者直接将她的腿折断也说不准。
毕竟方才他抓住她的时候,那眼神实在是太过危险。
尤晚秋都不敢细想,若是她没有及时补救,花费心思用铃兰花来讨好他,她现在会是何等下场!
晏景看上去没有任何反应,连帮她揉按脚踝的动作都没有停顿。
若不是那一瞬间他施加于她伤处的力道乍然加重,尤晚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没听见她方才说的话了。
“嘶……”
她被他逼得眼泪都落了下来,泪珠砸在轻纱红裙上,漾出一块碎裂的圆。
患处疼痛钻心,尤晚秋却连呼痛都不敢。
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面的人,像一只被猎人折断小腿的鹿,连呼吸都要压抑再三,生怕对方出手伤害她。
晏景却放开了手,不再碰她,他神色如常,似乎真的没听见她说的话。
手心里藏着铃兰花的那只手却克制不住攥紧。
原本被小心虚握着,一路上都毫发无伤的铃兰花瞬间碾碎成一团不成样子的白,周围莹润污浊的,是烂花的汁。
尤晚秋吓得瑟缩起来。
在她眼中,晏景此刻看着与平时并无不同,矜贵昳丽的容颜上并无异色,瞧着甚至比往日里还要温柔两分。
但她却是克制不住的发冷、纤薄身子本能的开始战栗。
尤晚秋极力想让自己在他面前不要那般狼狈,但晏景却先她一步而动。
他骨节分明的手执起床边托盘里的丝帕,而后靠近了她,手指隔着丝帕抵在她的唇上,是冰凉的触感。
晏景好像很无奈,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幼童,轻声哄劝道:“别总是咬自己,你唇上的伤口又被你咬出血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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